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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歪歪評論:底下的研究與報導,更加證明許多 LGBTQ 的生命證言——不少人的自我認同與對二元性別分類的痛苦,其實從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有所困惑與反抗。但隨著性平教育進入校園受阻,很多有著這樣困擾的孩子,卻無人可說,或者沒有相關的資源、足夠友善的環境,自在長大,反遭罷凌、訕笑、錯誤的「矯正」等等。因此,性平教育與認識 LGBTQ 的落實,很重要,關乎每一個生命的平等、健康、快樂,而不再是遺憾、殞落與藏匿。
理解變性慾者 榮總陽明聯手研究
【記者李威撰台北報導】台北榮總與陽明大學合力進行研究,透過臨床與腦部的科學研究,試圖增進對變性慾者的理解。研究成果一方面發現,接受性別重置手術,變性慾者會有更好的社會適應;另一方面,變性慾者的腦部反應,與其他非變性慾者呈現出不同的反應。
希望除去既有原生性別
台北榮總精神部社區復健精神科主任李鶯喬表示,「變性慾者」指是性別認同障礙的極端個案,這些人的生理性別構造、染色體都屬正常,但卻有明顯不一致的心理認同,他們希望可以去除原本的性特徵、希望自己成為異性、希望別人視他為異性。
李鶯喬的臨床研究,是針對1995年至2012年親自診治的447名個案(男性276人、女性171人)進行追蹤研究,其中55位(男38人、女17人)完成訪談與問卷填答的個案中。
研究發現,使用荷爾蒙的變性慾者,整體人際適應、接納、尊重的正面感受,都比尚未服用荷爾蒙來得好。未使用荷爾蒙的變性慾者,感到被欺負、嘲笑、排擠、隔離、不便、尷尬的情況較為嚴重。
半數因性別認同而憂鬱
完成手術的變性慾者,整體人際適應、接納、尊重的感受,都比尚未受術者來得正面。而尚未手術的變性慾者,感到被欺負、嘲笑、排擠、隔離、不便、尷尬的情況較為嚴重。
李鶯喬指出,她處理過的個案,有半數曾因性別認同而出現憂鬱的症狀。
李鶯喬指出,個案承受的不只是手術、復原、長期賀爾蒙治療的身理痛苦;自我、家人、旁人所加諸的痛苦,也造成心靈上的煎熬。
李鶯喬表示,典型變性慾者,在兒童階段就出現異性化的行為及想法,但困擾大多發生於青春期,特別是第二性徵出現以後,身體發育與心理認同會產生更大的摩擦。
李鶯喬指出,接受荷爾蒙或手術治療的變性慾者,無論整體人際、社會適應在統計上都有明顯的改善。另外,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起個案後悔接受手術治療。
大腦研究增進性別認識
臨床研究之外,陽明大學與榮總的另一項研究重點是變性慾者的大腦研究。陽明大學腦科學研究所教授謝仁俊表示,了解變性慾者的腦部特徵,目的透過神經科學的證據來證實臨床發現,進而增進我們對於性別的認識。這項研究成果,已於今年7月刊登在國際科學期刊《公共科學圖書館期刊》(PLoS ONE)。
這項研究利用「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給予受試者視覺刺激,分別觀看男女正常互動的「中性影片」及男女交媾的「性愛影片」,了解人腦在執行心智、情緒功能時的神經網絡運作情形。受試者有41名變性慾者(20人想要男變女、21人想要女變男)及38名一般人的對照組。
透過影片,研究者想了解受試者的「自我認定」(selfness),亦即受試者在觀看不同影片時,自認為自己是片中男性或女性的程度有多高,而融入這兩支影片的情境時,自我的身分認定又是為何?
結果顯示,一般人在觀看中性影片時,並未融入到影片的性別角色中;但變性慾者不管是中性影片或性愛影片,都假定自己屬於另一生理性別。
謝仁俊表示,這項發現的重要意義在於:變性慾者在心理層面上,無時無刻都不接受自己既有的原生性別。
另外,這份研究也利用「靜息態功能性連結磁振造影」(resting-state fcMRI),了解在未受刺激的靜止狀態下,不同腦部區域在同一時間點是否會產生同步反映。若不同區域存在訊息溝通,代表功能上彼此連結,會留下腦部印記(brain imprint/signature)。
謝仁俊指出,擁有大量多巴胺A10細胞的「腹側背蓋區」(VTA),反應的是性徵相關的生理本質,控制男性勃起或女性性高潮的反應;腦部的「前扣帶迴」(ACC)則屬於「社會腦」,主管社交功能的行使及情緒調節。
研究發現,沒有外在刺激的情況下,對照組的身體與社會沒有產生衝突,兩塊區域沒有連結;但變性慾者相反,VTA與處理社會情緒壓力的社會腦彼此連結,並形成長期累積的「系統性記憶」。
謝仁俊表示,變性慾者的身體、心靈與大腦的關聯性,從現階段的研究成果來看是獲得證實的,變性慾者身心反應的腦神經機轉,也與一般人不同。
謝仁俊表示,透過腦部印記這項生物指標,不只是想要進一步了解變性慾者的心理特質,發現變性慾者的身心靈變化;其終極目標,則是希望辨識一個人是否為變性慾者。
社會大眾應尊重並接納
從科學角度研究變性慾者的同時,謝仁俊強調,社會大眾應尊重、接納變性慾者。他說,無論左撇子或同性戀,隨人權的進步,我們開始了解這些少數族群並非異常,而是一種正常的存在,同屬自然的一環。
他呼籲,台灣應該透過立法,讓變性慾者享有像是醫療補助等更好的權利,大眾也要曉得,在兩性之外其實社會還存在著第三性。
根據《精神疾病診斷及統計手冊第五版》(DSM-V)統計,美國每10萬名男子有5到14名變性慾者,每10萬名女子有2到3名變性慾者。
在台灣,李鶯喬根據1996年至2013年的健保資料庫,從就醫的臨床樣本發現,男性每10萬人有9名變性慾者,女性是5人。不分國內外,男性變性慾者的人數都比女性要多,根據她近年來的個人經驗,男性求診人數是女性的2倍。
原文網址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33961
小強:我是男生 我的性別標註X
【記者李威撰專訪】擁有澳洲公民身分的溫澤仁,頂著一頭俐落短髮,全身散發陽光氣息。一眼望去,壓根兒就不會想到,原來他的人生小秘密,就藏在那本小小的澳洲護照裡。在多元性別的真實世界,如不摘下非男即女的眼鏡,你可能永遠看不清為何溫澤仁護照性別欄位標註的是「X」。
溫澤仁今年35歲,朋友習慣叫他小強,香港出生,14歲與父母移民澳洲,直到大學畢業,才返回香港生活,在媒體業從事幕後工作。
從小就想當個男孩子的他,在成長發育過程中,對自我的身體感到混亂與不自在。20多歲的時候,曾因喜歡一名女生而懷疑自己是否為同性戀,然而內心的聲音卻告訴他:情況似乎不是如此。
直到3年前,因為讀了椿姬彩菜的《我是男校畢業的女生》,才清楚確立自己的性別認同。當時他很驚訝,除了書中主角是男變女之外,兩人從小到大竟有如此相似的心路歷程。那時起,小強意識到自己是所謂的跨性別異性戀者。
「要是我是一個男生…」
小時候,他經常問自己:「要是我是一個男生,我會XXXXX。」對他而言,所有人生的想像,都建立在「我是男生」的前提上;自己的女性身體,從未給他任何意義與想法。
小強心中一直住了個男孩子。他希望自己可以像男生一樣,在人群當中灑脫地褪去上衣,夏天穿件泳褲就能跳進游泳池。但是,胸部的存在,限制他所渴望的男性表達方式。
他說,有些東西感覺就是多出來的:「從發育期開始,對它感到不自在。無論穿多少衣服,只要被看出身形,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究竟是甚麼原因,讓他無法面對自己的身體,以前的小強也是懵懵懂懂。
手術後終於自由自在
跨性別的認同確立以後,小強先是使用荷爾蒙,後來告知家人想要動手術的念頭,父母當下沒有太大的反應,父親只是要他好好想清楚。在家人陪同就醫時,他才明瞭,原來家人的內心也經歷過萬般掙扎。
經過一番慎重的考慮,小強終於在去年12月完成平胸手術。現在,他不僅滿足脫上衣游泳及曬太陽的願望,與家人的相處也十分融洽,哥哥的小孩也學會改口叫他叔叔。
至於下半身,出於健康的顧慮,小強沒有手術的打算。對他而言,他曉得自己不喜歡身體凸出來的部位,但對於本來就沒有的東西,自己也無從想像。
▲手術後的小強,穿著可以更加自由自在,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圖文/李威撰)
發育中的孩子求知若渴
小強現在是香港跨性別支援團體「跨性別資源中心」(TGR)的成員,該組織提供跨性別族群專業的支援服務,從事輔導及熱線工作。小強過去有幾次機會,受邀至中學的通識課程,與學生們分享跨性別故事。
小強說,學生父母對於性別議題特別敏感,往往不大願意談論,學校老師也未必是適合的討論對象。但同時他又發現,發育期的孩子,身心正處於萌芽階段,對於性別問題其實有特別強烈的求知慾。好不容易因為通識課有機會見到跨性別現身說法,台下學生對議題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比較澳洲與香港兩地,小強認為,澳洲因為人與人之間有較大的空間,無論種族或性別都抱持較為尊重多元的態度。香港則因空間狹小,與鄰人、同事有過多的密集互動,人際相處較容易發生摩擦。
只能在男/女間做抉擇?
早在2011年,澳洲就在性別欄位增加X的選項,但適用對象僅限於生理上的陰陽人。對跨性別而言,當時主要的變革在於取消手術作為變更證件性別的必要規定,只要提出醫師證明即可變更,但選項依舊只有男、女,無法選擇X。
澳洲今年7月1日開始生效的新規定,則是開放所有澳洲國民只要提出醫師證明,即可將性別更改為X。而所謂的X,包含性別不明(indeterminate)、雙性(intersex)或未指定性別(unspecified)。
不過,小強的認同是男性,澳洲護照也可以更改為男性,但他卻選擇登記「X」。一方面,他不想否定自己的過去;另一方面,現在的身體有一部分仍是女性。但他也特別提到,在男/女之間做抉擇,豈不等同於接受社會所給予的性別二元框架?
澳洲規定展現尊重
除此之外,登記X的好處,就是比較方便跟別人解釋。如果證件標示為男性,未來卻被發現原本是女性時,似乎讓人產生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但無論如何,在小強看來,澳洲的新規定展現的是對跨性別的尊重。
根據美國精神醫學會今年5月出版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5),「性別認同障礙疾患」(Gender Identity Disorder)已改名為「性別不安」(Gender Dysphoria),雖然名稱變得更加友善,但性別不一致仍舊是心理疾病。
至於香港,「性別認同障礙」被視為精神疾病,因此一切變性手術的費用全免。另外,精神疾病在香港可領傷殘津貼,月領港幣1,450元。但若要更改身分證件的性別,女性轉男性者,必須切除子宮、卵巢及建立陰莖;男性轉女性者,必須切除陰莖、睪丸及建立陰道。這也就是為什麼小強的香港身分證件,至今仍將他標註為「女性」的原因。
原文網址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33801
性別大補帖:變性慾者大腦大不同?
■王晧安
台北榮總發布一份「變性慾症者大腦反應與一般人不同」的報告,說明變性慾者大腦的「男女性別表徵」與「社交功能」間的腦神經反應、神經網絡聯結與一般人並不相同,影響自我性別認同,看色情影片時的大腦反應,變性慾者認為自己是與身體器官相反的另一個性別,也就是男跨女者會認為自己是女生,女跨男者會認為自己是男生。
這份研究成果,後面看「色情影片」覺得自己是另一個性別,可以說是「廢話」,因為通常會想變性的人,就是覺得自己是另一個性別呀!不管是有看色情影片,或是沒有看色情影片,不都是如此嗎?這個是變性慾者共同的特質,需要透過研究來顯示嗎?況且,這些當事人可能會認為此研究過程,與評估自己是否能順利轉換性別有關,而刻意回答研究者希望的答案。
在我的疑/流性戀研究中,研究參與者們幾乎都陳述在性幻想時,自己的性別角色男女變化與流動,不固定於一種性別角色,不知道疑/流性戀參與榮總這份研究,會是什麼樣的腦神經反應呢?更令我好奇的是,變性慾者不看色情影片的時候,該性別表徵、社交功能的腦神經反應與一般人有沒有差別呢?
但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份研究顯得很有貢獻,因為顯示「性別認同」有他的生理回饋基礎,可以透過腦神經反應了解一個人的性別認同。至於實際運用性如何?值得商榷。或許可運用腦神經反應資料,縮短變性慾者評估變性的程序,不要拖到兩年這麼長?但也需要留意未來腦神經反應不應成為得以變性與否的標準診斷。
研究中,特別有意義的發現是:「變性慾者在安靜坐著休息時,大腦中主管社會排斥、情緒衝突的前扣帶迴之背區(dACC)及前扣帶迴之膝前區(pgACC),仍維持活性」,不同於一般人。意味著長期因為不被接受遭受歧視、誤解的精神壓力,似乎成了「烙印」。進行荷爾蒙治療及合併手術治療後,人際與社會適應都有顯著的改善。不知道成長於對跨性別較友善的社區、學校、職場的變性慾者,是否在社會排斥、情緒衝突的反應活性比較弱?
我們應該進一步思考,如何減少「跨性別者、變性慾者」精神壓力,應當改善社會長期不接受、誤解跨性別的問題,而不是等待變性慾者手術後社會才要接納、接收變性者,社會卻對變性前的當事人們不寬容、不友善。
與其了解生理回饋,不妨先檢討目前的戶政性別變更制度,不要等到2年精神評估、被摘除性器官之後,才能變更證件上的性別,社會需支持變性者能提早自由變更法律上的性別。對於跨性別青少年來說,就算有家長的了解與同意,往往也得等待到20歲成年才能進行性別變更,更是拉長了社會不友善的、精神壓力的時間,更有可能使這些遭受歧視、誤解的精神壓力形成個人的烙印。因此,推動免變性手術,可更換身份證上的性別,以及降低或取消變性手術年齡門檻,刻不容緩。
期待各界持續進行跨性別者相關研究,除了關心生理機制以外,也要關心社會如何影響這些差異的存在,跨性別者、變性慾者更需要的是跨性別友善的社會、文化與制度。
(好性會覺音青年性別工作室主持人)
原文網址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34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