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18

【觀點/愛滋人權】141201 Queerology:W & 妖 > 1201世界愛滋日

(本文原刊載於 Queerology,由作者授權台灣同志茲尋熱線協會爽歪歪網站轉載,感謝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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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 & 妖

你知道台灣的愛滋人權比比中國官方還落後嗎?

1201Q1
十二月一號,九合一選舉過後的禮拜一,台灣的眾人都在討論著新出來的各縣市長和民代選情,其中以台北市長柯文哲素人參政高票當選,帶來許多改變引發話題熱烈討論。但是你知道嗎,十二月一日也是世界愛滋日。除了日期的巧合,柯文哲和愛滋之間也有幾件故事。

一是,柯文哲曾因愛滋器官捐贈案遭監察院彈劾,甚至日後遭台大醫院降級處分。故事裡除了器官受贈的幾個當事人外,也有人譴責器官捐贈者的家屬為何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愛滋感染者,還把器官捐出來害人。我印象很深,原本希望獨生子意外身亡後能夠遺愛人間的母親,哭泣答道她真的不知道,不然就不會捐了。我看到的重點則是這位感染者,十幾年與他同住的家人居然都不知道他的感染者身分,是什麼樣的污名或是恐懼,讓人在病痛時不敢也不願意讓最親密朝夕相處的家人知道?

後來,在去年五月底,柯文哲愛徒曾御慈意外過世後,柯文哲感傷說曾御慈投入全台灣最少醫生願意投入的愛滋領域,也正在執行計畫,她的過世是醫界非常重大的損失。為何愛滋病是全台最少醫生投入的領域呢?或許來自對愛滋這種疾病的不了解,以及充斥各處恐嚇性的愛滋相關訊息吧。比如說,本來還在想今年還沒看到來自臺灣官方恐嚇性的愛滋新聞,結果剛就看到了呢!「愛滋病年輕化九成愛愛不戴套」這類的新聞內容,凸顯出疾病的年輕化,但多年來,我們的教育是否曾經真心誠意務實的教導學子,如何安全性行為,並且去除愛滋病的汙名與歧視?

多年前,有澎湖國小學童因車禍手術輸血而感染,當他大方告訴班上同學師長時,同學都敞開心胸接納,但最後家長集體抗議要求該學童轉學(註1)。十年前,照顧愛滋寶寶和無家可歸重度失能感染者的關愛之家遭鄰居抗議,被要求立即遷移;即便法院官司勝訴,居民仍揚言見到感染者孩童或任何人出入將包圍抗議。今年年中,又有台北市社會局長王浩表示,要對關愛之家照三餐問候盤查,並且不准內政部移民署再轉介個案至關愛之家,甚至在議會質詢時,脫口「不是社會局委託他(關愛之家)做,是他自己願意做。」人權、性別、移民、感染權益團體,紛紛指出已違反多項法律。甚至都發局也違反現行法令,拒收愛滋感染者申請案的情形。當政府部門帶頭違法時,我們如何期待社會友善對待感染者?

上個世紀我們說愛滋是世紀黑死病,隨著醫藥的進步,愛滋目前在藥理上就是一個像糖尿病、高血壓、心臟病一般的慢性病。台灣現在感染者逾兩萬五千名,但在愛滋相關教育訊息不足,或充滿恐嚇的情況下,我們的社會氛圍對感染者是友善的嗎?醫療場域是否零歧視,讓感染者願意就醫?現任監察院長彼時衛生署長張博雅曾經說愛滋病是「活著難堪,死了難看」,這句話烙在每個人心裡。也在這種邏輯脈絡下,公部門口頭說病就只是病,要看到病人身為人的需求,但現實上,過時法律和政府的不當行為卻不斷折損著感染者。例如蓄意傳染罪、驅逐遣送外籍感染者、禁止外籍感染者入境,甚至曾發生外籍旅客車禍住院,被發現感染帶原身分遭要求立即遣返的事情。這項條例甚至落後於中國與蒙古,也遭兩公約的委員糾正需儘速修法,但目前仍遙遙無期。

1201Q2

目前世界各國將愛滋議題上升至國安、人權層級的討論,從瑞典皇室、美國總統歐巴馬、中國習近平和夫人、到已逝南非曼德拉總統,都致力推動零歧視、零死亡、零感染。反觀台灣,我們有一流的醫療和施藥(但目前也為了省錢,要求醫生需降級用藥),但要做到零歧視社會還須努力,這點,可以從修掉惡法開始。

目前在台灣,愛滋不只是一個疾病,更被看成一種「犯罪」。愛滋感染者不僅必須接受衛生單位的追蹤、管控,甚至可能因為與他人發生性行為而吃上官司。而愛滋雖然已經不會造成立即的「死別」,外籍感染者卻紮紮實實地面臨的「生離」。

目前台灣法律規定(註2),一發現外籍感染者就必須遣返,不論是外籍勞工在台灣,或是已經放棄本國籍,但還未領到台灣護照的外籍配偶,都受這條惡法所害。這是連蒙古和中國都已經廢止的惡法,台灣成為跟極權北韓一樣,少數會遣返外籍感染者的國家,明確違反現行簽署的兩公約,已經遭到國際委員已經糾正。

另一方面,目前蓄意傳染為專法訂定、由國家介入訴訟(註3),但事實上,現行刑法傷害罪章可以處理任何疾病的蓄意傳染,無需特別訂定專法處理。而國家介入兩人關係,是以國家整體衛生管理為前提,並不是真的在乎關係中當事人的感受,甚至鼓勵當事人作證以提告——現行實證研究也開始發現,以刑法介入對於防疫不但沒有幫助,甚至有害。而現行規定下的「危險性行為範圍」,在實務認定「傳染未遂犯」上引發許多爭議。甚至有醫界覺得幾乎無實際傳染可能的行為,仍被法官定罪。

愛滋是面照妖鏡,讓我們看到這社會最真實的樣貌。感染者其實就在你我身邊,只是社會的氛圍讓他/她未必敢告知你。你願意一起來讓感染者不要活在一個痛苦害怕被歧視的空間嗎?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歡迎大家可將本文中的任一張圖片置換成臉書封面,讓更多人知道台灣離愛滋人權有多遠。此處並節錄近年官方違權新聞、各國領袖相關倡議,歡迎進一步瞭解。
1201Q3

(感謝圖中模特兒協助,他是否為感染者都無損本議題呈現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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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當時這起輸血感染的案例遭到媒體報導,在報導中記者雖然並未指出男孩的性名身分,但卻透露了這起案例發生於澎湖。而由於澎湖居民少,彼此相熟,居民們很快就猜出了近日因為車禍而必須輸血的男孩是哪一位,於是學生家長們便紛紛前往學校抗議,要求自己的孩子不與這位輸血感染的男孩同班上課。

註2遣返相關法規

1.中央主管機關對入國(境)停留達三個月以上或居留之外國人、大陸地區人民、香港或澳門居民,得採行檢查措施,或要求其提出最近三個月內人類免疫缺乏病毒抗體之檢驗報告。
2.前項檢查或檢驗結果呈陽性反應者,中央主管機關應通知外交部或入出國管理機關撤銷或廢止其簽證或停留、居留許可,並令其出國(境)。
3.外國人、大陸地區人民、香港或澳門居民拒絕依第一項規定檢查或提出檢驗報告者,中央主管機關應通知

註3蓄意傳染相關法規

1.明知自己為感染者,隱瞞而與他人進行危險性行為或有共用針具、稀釋液或容器等之施打行為,致傳染於人者,處五年以上十二年以下有期徒刑。
2.明知自己為感染者,而供血或以器官、組織、體液或細胞提供移植或他人使用,致傳染於人者,亦同。
3.前二項之未遂犯罰之。
4.危險性行為之範圍,由中央主管機關參照世界衛生組織相關規定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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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1201WW:同志諮詢熱線義工,出身生科、現正攻讀法律但也痛恨法律,被男友喜歡的點是反社會人格,朋友們公認的個性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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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妖妖:混血小怪胎,有雞雞的少女心大叔魂不到三次不開門,知識和權力是春藥,但還在學習如何讓議題和身邊社會in起來,關注階級和族群、藥物和愛滋。
本文原刊載於 2014/12/1 Queerology網站
http://queerology.net/2014/12/1201-world-aids-day/

2014-12-11

【台灣/交友軟體】141210 不只是「陽性」、「陰性」–從交友 App Hornet 新增「陽性,測不出」談起

不只是「陽性」、「陰性」 -從App Hornet 新增「陽性,測不出」談起

感染者穩定服藥達到病毒量低到測不到的狀態,能大幅降低傳染給他人的風險,降低的幅度可能出乎你意料之外

照片文/爽小編

如果有在使用智慧型手機同志交友App- Hornet的朋友,最近可能收到了以下的系統簡訊 (有用Hornet的朋友快去查查看—順便看看有沒有天菜敲你!): 『我們希望你是第一個知道改善知道你的狀態(KYS)功能。今天,我們已經增加了兩個新的狀態選項在下拉選單:“陽性,無法檢測”和“陰性,暴露前預防”……我們希望您能體我們的努力,支持HIV/AIDS的認識和教育。』

“陽性,無法檢測”這是在說什麼啊?這樣的改變有何意義呢?

在交友檔案裡列出HIV狀態

對曾使用過拓網交友或是Fridae的朋友而言,在個人檔案中可以選擇性揭露自己HIV感染狀態已經不是新聞了。但是在智慧型手機興起後,男同志越來越常使用的同志交友app,大部分直到不久以前,仍未將使用者感染HIV的狀態納入(註1)。

app01smallHornet在這方面算是比較不同的,玩過的朋友可能知道,在個人檔案中有「身體狀況」一欄 (在英文中為 “了解你的狀態” Know Your Status,簡稱KYS) ,讓使用者可選擇列出個人的HIV狀態 (當然要隱藏也可以)。如果你選擇陰性,需輸入最近篩檢日期,據說系統會自動定時提醒你去做篩檢,並更新檔案中的狀態,否則HIV狀態會改成「不確定」 (Unknown)。這樣的特色讓Hornet上市後還引發一陣「同志交友app應該在HIV防治上盡多少責任」的討論。(註2)

HIV狀態不是陽性與陰性二分而已

然而HIV狀態,不是應該列出陽性與陰性兩種選項就好了嗎?事實上,隨著醫療上的進步,不管在感染者的治療、或是未感染者的預防上,這幾年都有不小的變化。今年3月美國一篇發表在赫芬頓郵報 (the Huffington Post)的文章,標題就是《不只是陽性和陰性:五種HIV狀態,還加一種新的》,文中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觀點:對於HIV狀態,僅二分為陽性或陰性的時代,應該要過去了。(註3)

在他的建議中,HIV狀態的討論是可以更細一些,他把HIV的狀態由最安全到問題最多的依序分成:

1.陽性,病毒檢測不出
2.陰性,有定期檢驗,固定使用保險套
3.陽性,但不知道自己的病毒量
4.不清楚自己的狀態
5. (自己以為是)陰性
而新增的一種狀態則只適用於特定國家,那就是陰性,有在使用接觸前預防性投藥 (PrEP)。

很多人細看後可能會很驚訝:被他列成最安全的居然是HIV陽性但病毒測不到的身分! (衛生官員應該很不認同~) 這和許多人覺得和感染者發生關係多少會有風險的概念大相逕庭,究竟為何有此說法呢?

「病毒量測不到」 可大幅降低HIV 傳染風險—猜猜有多大幅?

所謂「病毒量測不到」,是指HIV陽性的感染者,在穩定服藥一段時間後,由於病毒複製被有效抑制,因此抽血檢查時血液中的病毒濃度低於儀器的靈敏度上限;此時感染者免疫系統能正常運作、不被病毒破壞,健康狀態和非感染者無異。雖然「病毒量測不到」不代表病毒已經被清除了,身體的其他體液(如精液)中仍可能測得到病毒,但是許多研究顯示,病毒量低到測不到的狀態,能大幅降低傳染給他人的風險。

app02small大幅降低到底是有多低?一系列相關的研究結果其實出乎許多人的意料:在2008年初時,瑞士國立愛滋委員會首先發表宣言,認為穩定服藥、病毒量測不到達6個月,又無罹患其他性病的感染者,透過陰道交傳染HIV給性伴侶的風險「低到可忽略」,可視為不具感染力;這項宣言被國際稱為「瑞士宣言Swiss Statement」。2011年,一項針對異性戀族群的大型研究HPTN052發現,當感染者接受治療之後,病毒量降至測不到的程度,可以降低愛滋病毒傳染率達96%左右。在上述針對異性戀所做的研究後,2014年,一項樣本中有40%是男同志的PARTNER跨國研究,發表期中報告,這項研究中被納入樣本的伴侶,必須要至少偶而會發生未防護的性行為。研究頭兩年結果顯示:無論是男同志或異性戀,體內測不到病毒量的HIV感染者,均無將病毒傳染給他們的伴侶,但是要特別提醒:這並非最終實驗結果,這項研究的正式結果最終要到2017才會確定。

「陽性,測不到」會成為新的「陰性」嗎?

自由撰稿人David Duran,在Partner研究結果公布後,於賀芬頓郵報發表了一篇文章:《「陽性,測不到」會成為新的「陰性」嗎?》本身也是公開出櫃感染者的他,提到了在親密關係中,感染者常要面對的煎熬:「身為一位感染者,我主要對疾病的恐懼是怕傳染給其他人,其次則是怕我揭露感染身分後可能要面對的拒絕。」要說嗎? 要怎麼說? 常是一項艱難的選擇。

也因此上述研究的結果,Duran指出至少有以下的意義:減輕了感染者肩頭重擔 (不再這麼擔心傳染給伴侶)、能夠建立感染者的信心,對於自身的HIV狀態能更開放的面對。他更想像了在這些研究結果發表後,可能出現的理想世界 (摘譯):

「有了這項具指標意義的研究,是否每個人,特別是gay,會更願意去接受篩檢、了解自己的狀態,並對此一直都保持坦率、開放?
在理想世界中,環繞HIV的污名會消失,病毒量低到測不到可以是件性感的事,和陰性沒什麼兩樣;了解自己是否有感染、定期篩檢會變成稀鬆平常。在這樣的夢境裡,正在接受治療並好好照顧自己的感染者,達到病毒量測不到後,會覺得更有力量能出櫃感染身分,對自己能保持健康感到自豪。」

然而,Duran也指出,這樣的改變不會一夕之間發生,而他認為要改變的關鍵是除非感染者願意對自己的感染身分更開放,不再因污名而躲藏,否則這樣的改變不會到來。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個交友檔案上寫著「陽性、測不到」……

Duran也在文中提到,或許有些人會認為這代表可以丟掉保險套了,但他不這麼認為。的確,幾乎所有相關報導都會提醒:即便大幅降低感染風險,對病毒量測不到的感染者而言,進行無套性行為前仍應考量:如病毒量會隨服藥習慣變化而改變—此時傳染風險也會因此改變、無套是否會被別人傳染性病而造成治療變複雜、是否會傳染其他性病給別人……等等。

美國和台灣畢竟有不同的脈絡,在台灣,感染者身分的出櫃仍要背負巨大的社會污名。所以短時間內或許不會很容易地在交友軟體上看到有朋友公開身分為「陽性,測不到」。

但如果有一天,你在交友App上真的看到了某個人檔案上寫著「陽性,測不到」,你會如何呢?你看到的,是病,還是健康?是不可知的風險,還是某種塵埃落定的確定性?你會迅速滑過,還是會開啟對話?

這些問題或許不容易回答,但交友App的改變,也許讓我們有思考這些問題的機會。

(註1) 其它app有其獨特的方式介紹HIV狀態,如Grindr,設有不同的”Tribes”(族)讓使用者選擇其認同,在其中HIV陽性 (Poz) 也和熊族 (Bear)、皮革族 (Leather)…一樣列成一族。

(註2) 資料來自於美國的自由撰稿人David Duran在the Body 網站上的文章《Gay Dating App Hornet Doesn’t Leave HIV Behind》…

2014-11-08

【觀點/回應反同】141108馮一凡:沃草烙哲學-為了宗教自由,我反對護家盟

本文經作者同意,授權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爽歪歪網站轉載,僅此致謝。

作者:馮一凡

尤美女委員於本會期抽中司法及法制委員會召委,她不僅大方出席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舉辦之「彩虹圍城」活動,甚至允諾將會把「婚姻平權」法案排入委員會審查,並儘速召開公聽會(請見新聞〈同志彩虹圍城 尤美女:10月中旬開公聽會〉)。台灣守護家庭聯盟(簡稱護家盟)日前於其官方網站刊登一篇文章〈美女的盲點〉,回應尤委員近期對婚姻平權法案的動作,我認為護家盟文章裡有一些論點是錯的,以下稍做說明。

1. 婚姻的本質從未改變嗎?

尤美女和鄭麗君委員的提案,都支持修改民法972條:將具有性別分類的男女雙方,修改為不分性別皆可適用的雙方當事人(兩案用詞不盡相同),將更多公民納入婚姻制度的框架。從規則上來看,這只是把婚姻制度適用對象擴大到不限於異性間結合。然而,光是這樣,就已經促成護家盟的重大反彈,他們認為這是改變了婚姻的本質,甚至提出類似「這樣下去會毀壞家庭價值」的極端說法。

但是,讓同性也可以結婚,就會讓婚姻的本質變調嗎?或者說,「改變婚姻的本質」總是值得我們反對嗎?綜觀歷史,我們可以發現,婚姻總是不斷隨著社會變遷,去改變自身內涵,並且必須適應這個社會。例如:妻子是否應當外出工作、養育子女之權利與義務或者女性子嗣財產繼承權等。

這些改變,使得相關的某些權利在過去幾十年變得更穩固,像是女兒可以分配到父母的遺產,女性也被鼓勵出外工作甚至共同負擔家庭開銷等等。凡是對公平正義有合理認識的人,都可以理解這些變動是好事情,但這對某些長輩來說,依然難以想像。例如,我們祖母一輩,恐怕很難想像她們嫁出去後,還可以從娘家分配遺產,因為我們的曾祖父母很可能只想把遺產留給兒子。

現在的職業婦女比30年前多很多,因應這個需求,政府也不斷修法保障婦女工作環境、待遇與福利。這不僅衝擊了婚姻對婦女的想像,也讓丈夫更難對妻子進行經濟控制:當婦女外出工作並獲得獨立的收入,從結果來說,她們對丈夫收入的依賴就變小了。

這些變化在在顯示,婚姻的意義與內涵,正隨著社會的進展而變遷。在傳統婚姻下,女性可能被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或者是夫家的傭人。護家盟對於上述社會變遷似乎沒有什麼意見,或許是因為他們認為這些變化符合他們認定的重要價值,例如:「真愛」、「守貞」、「兒童權益」。然而,為何同性婚姻卻被護家盟嚴厲的抗拒或譴責?

如果我們應該改變父親威權支配婦女的婚姻制度,那麼,我們真的能拒絕改變由異性戀所獨佔的婚姻制度嗎?這些改變都是為了讓弱勢取得相對平等的權利,為何護家盟不需要說明他們對於兩者的立場差異?即使不談論前述那些比較正面的婚姻變革,近年離婚率的攀升也是大家關注的社會現象。然而對於護家盟來說,那些「讓我們得以離婚」的法條,似乎又不算是在「消滅傳統婚姻與家庭」了。

如果你擁護傳統婚姻價值,那你在現代社會要勞心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在這種情況下,護家盟獨獨針對同性婚姻有強烈的反應,令人匪夷所思。

總結來說,我們很難同意護家盟是依照一致的標準來面對婚姻和家庭議題。進一步來講,我懷疑他們是否真的關注過婚姻的歷史變革,而我也不太相信他們有辦法證明同性婚姻與他們憂心的社會困境之間有什麼密切關連。

2. 誰的暗夜哭聲? 哭聲為誰?

前面說到,護家盟任意將他們憂心的社會現象與同性婚姻連結,其中之一就是護家盟談論HIV的感染狀況,並主張安全性行為其實並不安全。護家盟相信教導青少年如何避孕會鼓勵青少年偷嘗禁果。我覺得這弄混了這兩者的因果關係。教導如何避孕的課程是基於許多青少年對性深感好奇卻不知曉如何避孕,他們若不清楚安全性行為的重要(例如使用保險套),就可能會不小心染上性病或懷孕。唯有教導這些性知識,才能夠讓青少年學會保護自己或者避免一時衝動影響對未來人生的規劃。

護家盟覺得教導避孕會鼓勵性交,於是費盡心思消滅這些會鼓勵性交的「性教育」,並且大力宣傳護家盟理想的「真愛守貞」性教育。若未成年少女因為不小心與男友發生關係而未採取相當措施而懷孕,這十幾歲年華的少女不僅需要為懷孕承受許多身體的不適與辛勞,生產之痛苦更是令人不忍。即便生了小孩,甚至可以復學,當少女為課業忙碌到半夜,還需為早起上學與眾多考試苦惱時,同時不得不擔心那稚嫩的心肝寶貝是否半夜餓醒或哭鬧。少女為著人生的驟然失序與突如其來的責任,感到徬徨失措時,護家盟可曾聽到他們的哭聲?

護家盟還加碼宣示「我們反對對於HIV帶原或愛滋病感染者的『污名」以及「標籤』」,這更讓人無法苟同。從文宣中,我們都知道重複宣導HIV恐懼的就是護家盟。他們抗拒同性婚姻與收養子女,並將其與HIV的傳染連結,借用疾病來促進大眾恐慌,卻沒有好好查證這樣的可能性與因果關係是否科學或有經驗證據。這些做法,都與「反對對HIV感染者的污名與標籤」背道而馳。

一般來說,HIV感染者如果定期回診並配合治療,其實是可以活得很健康;而藉由治療使感染者體液所攜帶的病毒量降低到儀器無法檢測的狀態,這種狀況下從事安全性行為(更別提一般生活碰觸、親吻及擁抱等行為)幾乎不可能傳染他人。是故護家盟的主張可說是毫無根據。此類言論下,感染者真正憂心的是這種不斷被護家盟喚醒的恐懼,其所造成污名與標籤的效果,會導致人群對感染者的歧視與疏離。

想想看,當一位少年因為護家盟反對教授性知識而不小心感染HIV時,會面臨多麼龐大的壓力。因為大眾灌輸的骯髒與罪惡感,連帶自我否定並造成人際關係的疏離,甚至面對親密的家人會面臨告知的兩難。因為這樣的污名與標籤,深怕被他人發現知道自己的「狀況」,害怕被眾人排斥與疏離,這些都不是一個十幾或者二十歲的少年可以獨自承受。護家盟的言論不斷地宣傳男同志與HIV的刻板印象與污名烙印而不自知,當這些孩子在夜晚因為這些不可承受之重而獨自啜泣時,護家盟又何曾聽見他們的哭聲?

護家盟追求的到底是什麼?截至目前為止,我們看到的無非就是希望青少年不要接觸性知識和從事性行為。當我們進一步檢驗護家盟,其主要成員多半為宗教界人士(請見新聞〈捍衛異性戀單偶家庭,各派宗教聯手出擊〉),其中又基督宗教教會成員為大宗。這些教會正是禀持聖經的教誨,進行批評同性戀行為,宣導一夫一妻的真愛守貞概念,莫怪乎護家盟會極力反對教授避孕知識,因為他們的行動是出於對於守貞價值的信念,而不是出於科學知識。這又讓人想到2011年春夏,真愛聯盟即是由輔大神學院生命倫理中心人員發起,結合許多教會團體來反對即將上路的性別平等教育,這些動員與宣傳策略可說是如出一轍。

3. 誰可以決定台灣的前途?

宗教衝突曾導致重大悲劇,如歐洲宗教戰爭,中世紀天主教會的異端裁判所、十字軍東征。西方社會為了阻止悲劇重複發生,發展出宗教自由的概念:國家不應設立國教並確保各宗教彼此互不干涉,而國家也不應該侵害宗教信仰的實踐。

你可以理解,這背後的精神,是阻止宗教團體干涉其他宗教和個人、保障實踐自己選定的信仰的可能性,並保護人民不因為信仰的差異而受侵害。

然而,保障宗教信仰的實踐,並不代表我們可以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信仰和教條。從宗教自由的角度來看,護家盟的問題,就在於他們的政治意見是奠基於基督信仰裡的「真愛」、「守貞」等價值。

這就是為什麼,當護家盟批評尤美女是「反對『台灣前途應由2300萬人決定』」時,讓我覺得非常諷刺。因為這等於暗示了:護家盟主張的反對同性婚姻方案,才是所謂台灣的前途。但這不會是台灣的前途,因為護家盟的方案是為了宗教價值設計的,而台灣不是宗教立國。

更重要的是:護家盟的如是行徑,也違反宗教自由。台灣人沒有義務也不需要接受任何一種基督宗教教義的教導,而教會也應該自律,避免侵害他人的宗教實踐;如果以一己之宗教信仰推行並制定為政策或成為政治決定,這恐怕有特定宗教教義凌駕於其他宗教信仰的危險。

當然有時候護家盟的行為與實踐,難以辨識究竟是基於宗教或是公民的角色。我們可以認真且仔細思考,我們可以發現護家盟對於婚姻制度歷史脈絡、HIV污名及標籤議題並無多麼深入之理解及反思,甚至他們的目的可能也不在彼此理解、溝通與辯論(請見〈朱家安/誰讓你以為反同婚人士是來溝通的?〉),而他們只是編織各種光怪陸離的理由來反對同性婚姻而已。

這讓我想到幾年前一部電影《為巴比祈禱》,片中巴比母親的一段話:

「當你們在家裡與教堂說阿門的時候,不要忘了有個孩子正在聆聽。」

就如同電影中巴比母親那段話,無論他們說得如何理直氣壯,許多人們正因此被迫在暗夜獨自哭泣。


備註:

《Prayers for Bobby》Quotes From IMDB

There are children, like Bobby, sitting in your congregations. Unknown to you they will be listening as you echo “amen” and that will soon silence their prayers. Their prayers to God for understanding and acceptance and for your love but your hatred and

2014-10-31

【觀點/隔離與歧視】141031 V太太:恐懼的總和-紐約的伊波拉隔離政策

本文由作者授權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爽歪歪網站轉載,僅此致謝。

摘錄:
在抗議強制隔離政策的陣營中,除了公衛、流行病學者以外,很重要的一群人是愛滋工作者與研究者,其中很多人甚至是古莫今年初成立的「愛滋行動小組(HIV/AIDS Task Force)」的成員,例如彼得史塔利(Peter Staley)。史塔利是一個資深的愛滋倡議工作者,在與CNN主播古柏(Anderson Cooper)的訪問中他提到,對於伊波拉患者,愛滋感染者感受到一種同袍的情感,因為如今紐約州透過隔離政策展現出來的排除、標籤的態度,令人忍不住想到1980年代愛滋病爆發之時,愛滋患者是如何的不被重視、被汙名化、被隔離。而曾經為這樣的政策態度付出慘痛代價的愛滋社群,深知這樣的政策的恐怖後果,因此不願也無法漠視紐約州繼續執行隔離政策。

 是的,許多愛滋工作者將伊波拉的隔離政策視為1980年代初美國政府對於愛滋感染者的無視與隔離的重演:政府不願投入更多公共衛生資源,只想著如何安撫大眾的恐慌(結果反而製造更多恐慌)、感染者被迫隔離、為感染者提供照護的醫療人員被標籤化、放任感染社群自生自滅(當不再有醫護人員願意前往西非時)的結果是疾病將造成更多的死亡……有倡議者也擔心,位於美國的西非移民社區是否可能因此遭到排擠和汙名,如同當年(和現在)的男同志一樣。

圖片說明:
在紐瓦克大學醫院遭隔離的護士希克斯,與坐在隔離帳棚外的紐約著名民權律師諾曼·西格爾。(美聯社圖片,爽歪歪網站取材自網路)

作者:V太太(Queerology註站作者)

全文:
相信不少人知道,繼德州之後,上週四(10/23)紐約市出現了第一個伊波拉確診病例。病人史賓瑟(Craig Spencer)是一位醫師,之前跟著無國界醫師在西非治療伊波拉病患,於10/17日返回紐約。回國以後,史賓瑟遵從無國界醫師與美國疾病管制局(CDC)的指引,定時測量自己的體溫,檢查自己有沒有出現伊波拉的症狀。大約從上週二(10/21)起,史賓瑟覺得疲累,但仍舊照常生活,直到週四他開始出現發燒的症狀,於是立刻向當地醫院報到。

 

當確認史賓瑟感染伊波拉後,紐約市和紐約州政府立刻採取了相關行動,包括隔離史賓瑟的未婚妻、兩個在週二到週四間與他見面的朋友、重建史賓瑟這三天間的行程,以找出其他可能因為和他接觸而遭到感染的人。同時,紐約市長白思豪(Bill de Blasio)、紐約州長古莫(Andrew Cuomo)和紐約市衛生局長巴塞特(Mary Travis Bassett)在記者會中,提醒市民們無須恐慌,因為與史賓瑟同搭地鐵、或是在同一家餐廳用餐的人們感染伊波拉的機率其實非常的低。

 

這是因為,伊波拉病毒雖然致死率高,但首先,伊波拉病毒並不會透過空氣傳染,只有直接接觸到感染者的體液(如口水、嘔吐物或是糞便)才有可能感染;此外,感染者僅在出現症狀之後才具有傳染能力,這些症狀包括發燒、腹瀉和嘔吐等。同時根據研究,在患者剛出現症狀時,體液內的病毒量並不高,傳染力也較低,只有隨著病程進展,患者體液內的病毒量才會逐漸增加,進而具有高度傳染力。而紐約醫師史賓瑟在向醫院報到時,雖有發燒的症狀,但體溫華氏僅有100.3度(約攝氏37.95度),因此醫護與公衛人員認為他在來到醫院之前傳染給別人的機率很低(截至目前為止,史賓瑟的未婚妻和兩個朋友也都沒有出現伊波拉症狀),而那些追蹤工作僅是為了保險起見。(在調查後,紐約衛生局人員也決定,史賓瑟搭乘的地鐵車廂並不需要被回收,可以繼續使用。)(1)對照之前德州政府面對負責照護當地伊波拉病患的醫護人員時如臨大敵的態度(2),紐約政府似乎試著用比較平和、冷靜的態度處理伊波拉疫情,希望能夠在不引起無謂恐慌之際,提供民眾正確的疾病知識。

 

不過這樣的冷靜只維持了一個晚上而已。紐約民主黨籍的州長古莫在隔天週五和紐澤西州的共和黨籍州長克里斯帝(Chris Christie)會面,隨後兩人和康乃狄克州州長在當天(10/24)共同召開了記者會,宣告三州政府將開始執行「強制隔離」政策,也就是,所有從幾內亞、獅子山和賴比瑞亞等國搭乘飛機抵達甘迺迪(J.F. Kennedy Airport)和紐瓦克(Newark Liberty Airport)兩機場(3)的個人,不管是醫護人員或是一般民眾,都會在機場被攔下來,強制接受長達21天(4)的隔離,無論這個人是否出現任何的症狀。

 

然後就在當天,紐澤西政府在紐瓦克機場強制隔離了第一個從西非返國的美籍醫護人員(5)。希克斯(Kaci Hickox)是一名護士,之前在獅子山替無國界醫師組織工作,為伊波拉病患提供照護。根據她的敘述,當天她約莫下午一點抵達紐瓦克機場,在她告知海關人員她是從獅子山返國之後,她就被帶到一個小房間裡,被無盡的工作人員詰問。她一共在機場的小房間裡待了將近七個小時,中間只拿到了一隻營養穀片棒和一瓶水,機場工作人員量了她的體溫兩次,第一次時並無發燒症狀,但第二次時她的額前體溫升高到約38度(雖然她告訴工作人員,那是她因為生氣而導致臉部脹紅,額頭體溫偏高,工作人員應該測量她的口腔體溫)。然後在這樣的情況下,希克斯被八台警車護送到位於紐瓦克的環球醫院(University Hospital),醫院工作人員在大樓外為她搭了一個小帳篷,然後告訴她從現在起她必須接受21天的強制隔離(儘管這時候醫院的護理人員確認她並沒有發燒)。沒有淋浴設備、只有簡易的廁所,連家門都無法踏進一步,希克斯後來在與CNN的電話訪問中表示,她認為她在隔離帳篷裡受到了「不人道」的待遇(6)。

 

針對隔離政策,紐約州長古莫說,在危機處理上,他一向小心謹慎,而強制隔離政策是為了保障廣大紐約州民的安全。古莫甚至轉而批評史賓瑟的行為,認為他早在週二感到疲累不適時就應該去看醫生,也一改他在週四記者會上冷靜的態度,將紐約地鐵描述成恐怖的傳染途徑(7)。紐澤西州長則說,「我們不能再仰賴CDC的指引了。」他還在週日的一場訪問中表示,他認為聯邦政府遲早會跟隨三州的腳步,實行全面強制隔離政策。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同意他。隔離政策事實上自上週末起就引起了廣大的批評與反彈。其中包括紐約市長白思豪和紐約衛生局長巴塞特,紐約市表示,古莫在公布隔離政策之前,並沒有和紐約市府以及衛生局人員討論,而他們也並不贊同這樣的政策。白思豪認為護士希克斯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從西非返國的醫護人員們應該受到更有尊嚴的對待(8),而巴塞特更憤怒的為史賓瑟辯解,表示史賓瑟遵守了所有CDC的準則,他定期監測自己的體溫,並且在出現症狀時立刻通報當局。「我不希望任何人把他(史賓瑟)描述成一個魯莽、不小心的人。」巴塞特說(9)。白宮也表示,他們不贊同也不鼓勵這樣的隔離政策,因為這是不必要且無效的。除此之外,更有許多公衛、流行病、傳染病學者、愛滋工作者紛紛發聲批評三州的隔離政策,超過一百位學者與工作者公開發表連署信,反對隔離政策。出言反對隔離政策包括美國國家過敏與傳染病中心的所長佛契(Anthony Fauci)(10),耶魯大學公衛學院院長克里瑞(Paul Cleary)、美國愛滋研究基金會執行長佛斯特(Kevin Frost)(11)、美國流行病照護學會(The Society for Healthcare Epidemiology of America, SHEA)(12)和新英格蘭醫學雜誌(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13)等。

 

美國聯邦政府、CDC和諸多學者們反對隔離政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隔離政策既無科學證據支持、又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甚至會對防疫造成傷害。首先,美國CDC在近日公布了新的防疫指南,除了指定機場以外,也加強篩檢工作,例如所有曾與伊波拉病患接觸的人都必須一日兩次測量體溫,並且對衛生人員回報。而隔離政策和聯邦政府的防疫計畫相悖,可能會加深民眾的迷惘(到底要聽誰的)以及對於當局的不信任。其次,普及、不分對象、不問症狀的強制隔離可能向社會大眾傳達不正確的疾病傳染資訊。如前述,伊波拉並不會經由空氣傳染,沒有症狀的感染者也不具有傳染力,但廣泛的隔離可能會誇大了伊波拉的傳染力,造成不必要的誤解和恐慌(如果不會傳染為什麼要隔離)。第三,民眾可能因為害怕遭到隔離,而隱藏或謊報自己的行蹤,或是逃避從大機場入境等。此外,理由不足的強制隔離更是對人身自由的重大侵害。

 

最後,也是最主要的傷害是可能耽誤防疫工作。伊波拉在西非爆發至今,已經有超過一萬人感染、四千多人死亡,而要控制疫情,必須仰賴更多的醫療工作人員投入疫區,然而根據統計,目前超過40%的疫區醫療機構都面臨醫護人員不足的狀況。專家認為,強制隔離沒有症狀的醫護人員(尤其在這些醫護人員在疫區辛苦工作,並且已經跟從規定監測自己的健康狀況後),將打擊志願工作者前往疫區的意願,醫護工作者可能因為「代價太高」,而不願意前往疫區。如此一來,疫區工作人員不足,疫情自然難以控制,進一步將使得全球人口都暴露於伊波拉的風險之中。學者們認為,要杜絕流行傳染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從源頭撲滅,而強制隔離政策將導致這個工作更加困難。

 

在接到許多抗議之後,週日晚間紐約州長古莫再次召開記者會,他對於強制隔離政策的立場依然不變,但表示沒有出現症狀者將可以進行居家隔離,同時可以接受親友探訪,唯有不住在紐約、或是出現發燒等情況的個人必須隔離於醫療院所之內。隨後紐澤西州州長也表示跟進。然而隔離的本質不變,而反對隔離政策的工作者們仍然希望古莫能夠回心轉意。但與此同時,卻有伊利諾州和佛羅里達州先後加入了強制隔離政策的陣營,兩州州長分別表示,返美之伊波拉「高危險群」將遭到21天的強制隔離,甚至CBS電視台的民調顯示,80%的民眾支持強制隔離政策(14)……

 

在抗議強制隔離政策的陣營中,除了公衛、流行病學者以外,很重要的一群人是愛滋工作者與研究者,其中很多人甚至是古莫今年初成立的「愛滋行動小組(HIV/AIDS Task Force)」的成員,例如彼得史塔利(Peter Staley)。史塔利是一個資深的愛滋倡議工作者,在與CNN主播古柏(Anderson Cooper)的訪問中他提到,對於伊波拉患者,愛滋感染者感受到一種同袍的情感,因為如今紐約州透過隔離政策展現出來的排除、標籤的態度,令人忍不住想到1980年代愛滋病爆發之時,愛滋患者是如何的不被重視、被汙名化、被隔離。而曾經為這樣的政策態度付出慘痛代價的愛滋社群,深知這樣的政策的恐怖後果,因此不願也無法漠視紐約州繼續執行隔離政策(15)。

 

是的,許多愛滋工作者將伊波拉的隔離政策視為1980年代初美國政府對於愛滋感染者的無視與隔離的重演:政府不願投入更多公共衛生資源,只想著如何安撫大眾的恐慌(結果反而製造更多恐慌)、感染者被迫隔離、為感染者提供照護的醫療人員被標籤化、放任感染社群自生自滅(當不再有醫護人員願意前往西非時)的結果是疾病將造成更多的死亡……有倡議者也擔心,位於美國的西非移民社區是否可能因此遭到排擠和汙名,如同當年(和現在)的男同志一樣。

 

當初愛滋感染者面對的孤立、無助、惡名,是否將被伊波拉患者(及任何疑似感染的人)重演?愛滋過去三十年來遇到的資訊的不足、錯誤資訊的流竄、民眾沒有理由的恐慌、和疾病的難以啟齒,又是否會在三十年後再次變成伊波拉難以被根除的原因?將愛滋與伊波拉相比,或許有不盡對稱之處,如兩者的傳染途徑不同、兩者的汙名程度不同,如愛滋同時面臨了同性戀與性的汙名,是以受到許多的道德譴責。但是愛滋的經驗確實告訴我們,以隔離、排除和標籤的方式對待傳染病,可能造成哪些負面的後果。

 

日前當廣東傳出疑似伊波拉案例時,我在網路上也看到很多人的立即反應是禁止所有中國人來台、隔離台商等等,我想面對這麼巨大的疾病威脅,這樣的反應是很自然的,而寫這篇文章,是希望藉由美國的案例、他人的討論,讓台灣的大家也可以想想,隔離政策的後果與影響。我誠心希望台灣不會有受伊波拉影響的那一天,但如果那一天真的不幸來臨,我們的政府官員又會選擇以甚麼樣的態度來面對(16)?我們的政府有沒有辦法令民眾信任?我們的社會有沒有辦法冷靜地、仰賴科學的基礎,進行防疫工作,而不是讓恐懼佔領我們?

 

因為正如愛滋非營利組織GMHC的CEO路易(Kelsey Louie)所說,「流行病(Epidemic)的第一個徵兆是疾病本身的傳染,第二是歇斯底里的散佈。」(”The first sign of an epidemic is the spread of illness, and the second is the spread of hysteria.” )(17)

 

 

推薦閱讀:

以下註解包含了多篇相關報導,在此額外推薦幾篇社論:

1. 由史塔利和其他兩位愛滋工作者合寫之英國《衛報》投書:

http://ppt.cc/LdMN

2. 紐約時報社論《隔離的危險》:

http://ppt.cc/jFuh

3. 《停止伊波拉的牛仔遊戲》

http://ppt.cc/7X5G

 

順便補充一下國內報導:

2014-10-30

無套口交傳染愛滋的風險到底有多高?

【專文】無套口交傳染愛滋的風險到底有多高?

作者/蘇峻霆 (台大醫技所博士,現專職醫學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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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因為擔心無套口交的風險而感到焦慮。到底無套口交的風險有多高?(圖片來源:爽歪歪圖庫)

很多人都知道愛滋病毒會透過不安全的性行為傳染,其中所謂的「不安全性行為」無疑地包括了無套陰道交及無套肛交;不過究竟「無套口交」算不算是不安全性行為呢?美國疾病管制局、Aidsmap網站、The Body網站、台灣感染科醫師羅一鈞所經營的blog《心之谷》都提到口交感染愛滋的機率雖然不為零但其實很低;然而國內很多機構(無論是官方或非官方)在進行愛滋防治宣導及愛滋篩檢諮詢時,常常會宣稱「口交的風險也很高,一定要戴套!」究竟口交傳染愛滋的風險有多高?2006年Campo等研究人員在口腔疾病 (Oral Diseases)期刊所發表的一篇回顧性研究便試圖回答這個問題。

這篇研究(Campo, 2006)整理了許多過去的相關文獻及統計資料,雖然不是最新的研究,不過仍有相當的參考價值。在討論口交傳染愛滋的風險時,只有口交不戴套,陰道交/肛交皆戴套的相異伴侶(即一方感染HIV,另一方未感染HIV的伴侶)可以說是最適合的研究對象。在一項為期十年,針對263對相異伴侶的研究中顯示未感染的一方在10295次幫對方口交,以及10658次被對方口交中,沒有任何人因此被感染HIV。另外一項追蹤2年的研究也發現50對相異伴侶中沒有任何人因為口交而被感染HIV。由此可見,口交傳染愛滋即使有其理論上的風險,但只要實際上的發生機率微乎其微,是低到可以被忽略的。

 

口腔是對HIV不友善的環境

為什麼口交傳染愛滋的風險會遠低於陰道交/肛交?這篇研究(Campo, 2006)回顧了歷年來的研究結果,發現口腔是一個對於HIV相當不友善的環境:

1.口腔具有很厚的上皮細胞層作為第一道防線,只要沒有明顯的潰瘍、開放性傷口或牙周病並造成出血等情形,HIV要找到突破點並不容易。

2.HIV最主要的感染目標為帶有CD4標記的細胞,這種細胞在口腔裡的數量相當少,讓HIV難以找到暫時的宿主。

3.口腔裡的大量唾液是非常重要的保護機制,不但有助於稀釋病毒,並把病毒帶往腸胃道以進行破壞,唾液裡也具有各式各樣可抑制HIV病毒活性的防衛因子,如IgA抗體、唾液凝集素(salivary agglutinin)、粘液素(mucin)、多種防禦素(defensin)、溶解酶(lysozyme)、乳鐵蛋白(lactoferrin)、TSP1、C1q、Fibronectin、thrombospondin、SLPI…等等。

4.唾液的低滲透壓會破壞受到病毒感染的單核白血球,避免這些細胞製造出更多的HIV病毒。

幫人口交與被口交

在實務上,時常碰到許多人因為口交或被口交而感到憂心忡忡,擔心自己因此感染愛滋。被口交的一方只會接觸到對方的唾液,而唾液是不會傳染愛滋的;因此根據傳染途逕來看,除非對方口腔內有大量鮮血(如剛拔完牙或剛動完口腔手術),否則被口交的一方很明顯地不需擔心。至於幫人口交的一方呢?儘管這篇文獻(Campo, 2006)所提到的上述科學證據不支持因為幫對方口交而傳染HIV的可能性,然而文獻中也提到,的確有些自稱因為「幫對方口交」而感染HIV的零星案例。不過這些案例皆只是透過個案自述,文獻中並未驗證他們是否未曾進行其他的高風險行為。美國專業愛滋雜誌《POZ》便對此提出質疑,認為因口交而感染HIV應屬於「理論上的風險」,而非「實際上的風險」,因為目前全世界還沒有任何一個能100%證實經由口交而傳染HIV的案例;此外,如果幫對方口交確實有感染HIV的風險,為何這些自述案例皆為男性,而沒有任何女性自稱因此而感染HIV?

風險高低與預防方式

在科學上,我們本來就很少會說一件事的發生機率真的「等於零」。因此對於「機率很低但不為零的行為」,真的需要去要求每個人都採取最高規格的防範措施嗎?正確的疾病防範策略應該要同時兼顧有效性、合理性及可行性,並根據不同人的狀況做個別修正。以流感為例,最極致的預防措施應該是「全天24小時都戴口罩,同時避免接觸任何人」。不過在實務上這種策略雖然有效,但既不合理,也不可行;真正能做到的人並不多。所以我們一般聽到的流感預防措施都是「減少出入公共場合,並在接觸其他人時戴口罩」;而對於孕婦、小孩及老人等特定族群才會建議較嚴密的預防措施。

oralsexpage22回到愛滋防治及愛滋教育,「戴套口交」的確可以徹底隔絕病毒感染,但其實和「禁慾」一樣,都是立意良善,但對許多人而言難以執行的預防方式。無論是美國疾病管制局、舊金山愛滋病基金會、Aidsmap網站、The Body網站或是POZ雜誌,在談到降低口交風險的策略時,絕對不會只有戴保險套一種選項,都會提到其他像是避免口爆、避免在口交前刷牙或用牙線、避免在女生月經時幫她口交、口腔有潰瘍或傷口時避免口交等技巧。

Aidsmap網站特別提到:「你可以依據你能承受的風險高低,來決定你所採取的行為。」因此在進行愛滋衛教或諮詢時如果不提任何口交減害策略,而只是恐嚇性地一再重覆「口交很危險,一定要戴套」,不但對於愛滋防治沒有幫助,更會加深民眾無謂的焦慮。惟有確實告知各種行為的實際風險,並與每位個案仔細討論其性行為細節、對愛滋的態度、對戴套口交的接受程度、所能接受的風險高低等,才能共同研擬出最適合每位個案的預防方式。

其他提醒

最後還是要強調,口交傳染愛滋的機率雖然極低,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危險,如果幫人口交的一方口腔有明顯的潰瘍、開放性傷口、牙周病並造成出血、剛拔過牙等上述特殊狀況時,便應謹慎考慮口交的風險。此外,口交傳染其他性病如淋病、梅毒、菜花、皰疹的風險比起愛滋高上許多;建議在口交前最好先稍微觀察對方的陰莖有無異狀。更多口交的注意事項可以參考熱線爽歪歪網站性愛達人中「哈棒的好滋味–口交」單元 。

上一頁:怎樣會感染?怎樣不會感染?

2014-10-26

【觀點/感染者服藥】141026科博文競賽得獎作品 傅凱群:風險評估-談愛滋感染者的服藥決策

爽歪歪網站說明:
本文為第三屆「台灣聯合大學系統科博文獎」研究所組二獎得獎作品(2014/10/22),作者為陽明大學衛福所碩士班傅凱群。感謝作者授權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爽歪歪網站轉載,僅此致謝。
本文試著分析與提出:服藥決策前感染者與醫療觀點間,在風險評估焦點與面向的差異,而感染者的身體經驗以及感染者間傳遞的知識被傳統醫學視為非正統的知識生產,則可能補足了以人口群為對象的醫學研究缺口,對感染者服藥產生助益。在政策上能貼近感染者的設想,才使防疫更為人性化與可能。

作者:傅凱群(國立陽明大學衛福所碩士班)

在生物醫學技術蓬勃發展的今日,越來越多研究指出感染者服藥對於感染者與社會大眾的諸多益處,包含感染者身體狀況、存活年限、併發症情形、生活品質、疾病傳播力、國家長遠成本效益等;我國去年甫出版的《愛滋病檢驗及治療指引》中,基於實證研究的結果也建議成人感染者服用抗愛滋藥物的時機為CD4 淋巴球數小於等於500 cells/μl或是其他特殊情形[1],而CD4淋巴球數大於500者,用藥前需由醫師評估病人情況與討論後決定。然而,在與感染者第一線互動的實際狀況,卻發現許多感染者抗拒吃藥,常是能拖就延,能緩則慢。難道感染者們不在乎病毒對身體的危害,不顧自己的身體健康嗎?

 

對於感染者來說,服藥的風險評估往往是多元且複雜的,而不僅僅只是考量疾病本身不去治療對身體造成的危害而已。

 

在生病到一個階段,感染者一方面會從診間跟醫護人員的互動中,得知目前建議的服藥時機,同時也會透過網路上取得主流醫療論述建議服藥的時機與理由。而當一位感染者開始考慮吃藥,龐大陌生的資訊將迅速淹沒感染者,除了難記的藥名與藥物機轉模式以外,藥物副作用的資訊也如雪片般的飛入感染者的腦中。

 

一些以人口群為基礎的實證醫學研究,通常提供了一些整體性的知識,例如[2]「94%的人四週後至少有一個副作用出現,最常見的是疲倦、腹瀉,其中,40%是輕微的,7%較嚴重。根據報告,在四週後平均會出現4個副作用」,這些醫學報告往往將指出某些藥物可能出現的副作用為何,每個副作用出現的機率是多少。這些醫療範型底下生產的生物醫學知識,只回答了副作用的總體現象以及不治療的後果。

 

然而對於感染者而言,機率的多寡終究只是參考,人口群的研究回到個人身上的機率,就只有「有」或「無」;此外,感染者也沒有辦法從「腹瀉」、「紅疹」、「黃疸」、「過敏」、「失眠」等字眼中,具體的去理解這些副作用實際上對個人的影響,未知的想像與害怕,成為部分感染者躊躇不前的原因。

 

所幸,感染者非正式的社群網絡裡,個人服藥經驗的知識流動,則恰好補足了醫學論述上的缺口,在當中提供各種可能副作用的實際經歷。拜資訊科技發達之賜,感染者的社群網絡不僅只能透過實體面對面的互動,在擔心曝光的前提下,虛擬世界間的連結反而成為感染者更容易且自在的互動形式,感染者也可在一次次的互動中,決定自我身分揭露的多寡,臉書、網路論壇、網路交友平台、line群組等,都是感染者用來連結社群、互通有無的場域,這些多元的資訊平台,讓感染者間能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彼此連結。

 

對於準備服藥的感染者來說,透過真實的得知別人服藥的歷程與經驗,那些躺在文本裡的數字與機率,得以立體化、活生生的出現在感染者面前,帶給感染者更貼近實際藥物副作用的想像,進而不同程度地減輕感染者對於藥物對身體影響的未知性。

 

這些已經服藥的感染朋友,雖然藥物副作用的程度不盡相同,有些人或幸運的完全沒有經歷副作用,有些人則在副作用的征戰中不斷對抗,而他們都在這些過程中,形成了個人因應藥物副作用的身體知識體系。這些身經百戰,彷彿個人試藥廠般的感染前輩們,成為新進感染者的燈塔,除了提供情緒性的支持外,更分享了極其珍貴的各種因應藥物副作用的小撇步,例如吃飯多久吃藥、吃藥前一餐的吃飯類型、水份與油份多寡、用餐時的飽度、吃藥多久後睡覺比較好等等,這些多元資訊的並陳,反倒提供了各種可能,讓感染者在當中找到一個安放的位置,「至少,我有很多種因應策略可以試」。

 

也就是說,除了傳統醫療知識從藥物或學理上提供的因應藥物副作用的方式以外,感染者間流竄的常民知識,也確實提供給後進感染朋友一些可能的因應策略,進而減少對進入服藥後可能副作用的焦慮,感染者社群朋友的身體經驗知識,儼然成為感染者進行風險評估的重要參考來源。

 

 

感染者除了針對藥物本身的副作用進行風險評估外,另外一項重要的考慮因素則是副作用對生活的影響。對於感染者來說,決定服藥可能的時間點有可能是參照醫學指引上的建議或者醫護人員的建議行動,但有更多感染者在吃藥前思考的是:現在吃藥對自己生活的影響為何,有沒有本錢在現在這個時間點開始吃藥。

 

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已經確診兩年多的小華聊天,才得知他不論是近期的身體機能或是醫療生化數值都已經到達建議服藥的時機,但他仍不願意開始服藥,探詢原因後,他表示是因為目前正值工作忙碌的高峰期,他的工作沒有辦法讓他冒險可能出現的紅疹、腹瀉或失眠的狀況;這也讓我想到許多上班族的感染朋友不願意再夏天吃藥,是因為如果夏天出現藥診,將沒有辦法用長袖的衣著遮掩,進而影響生活活動;而也有不少感染朋友則選在暑假期間,或是換工作的銜接期開始服藥,選擇在生活彈性較大的時候開始吃藥,感染者有比較多能力去因應藥副作用對生活的影響;另一位曾經做過街友的朋友則向我表示,「都沒錢吃飯了,怎麼會覺得要拿錢去看醫生?」意思是,如果拿了錢去看醫生拿藥,他就沒有錢生活了。

 

而藥物副作用對生活的影響也與生活型態息息相關,一位從事業務的朋友向我表示,他剛開始吃藥時的副作用是嚴重腹瀉,然而他的工作型態不允許他經驗腹瀉的副作用,為此,他曾私自停藥20天,工作得閒才重新服藥;另一位從事工程師的朋友剛開始吃某顆藥時,每天都要到晚上六點腦部才得以運轉,雖然藥物讓他的病毒量在一個月後迅速降到測不到,但他說「那簡直是一場惡夢」,最後跟醫生討論後換藥,才得以恢復正常工作的生活。那麼,我們進一步要問的是,既然知道有其他適合的藥物、或是特別想要避免的副作用,為何不直接選別顆藥呢?

 

事實上,台灣自2012年起,政府為了壿節逐年攀升的藥物預算,擬定「抗愛滋藥物同療效,藥價低廉者優先使用原則」,並依此原則進一步規範了我國抗愛滋藥物物組合的使用次序表,原先不受限制,可由病人與醫生依照生活型態等綜合評估、相互協商決定服用組合的一線藥物,自此後被粗糙的依價格分為四類,感染者必須從第一線一類開始吃起。自此後,感染者要換藥,就像在玩神磨之塔般,必須逐步破關,第一類藥物副作用難以承受了,再換第二類,以此類推,這些限制成為勒住感染者與醫生的緊箍咒,無法喘息卻也無法跳脫。

 

抗愛滋藥物一旦服用,通常需要長時間的服用,對此,協助感染者考量藥物對生活各種層面的影響後,再進行藥物選擇,將是一件重要的歷程。在我國現有的醫療體系中,討論藥物除了留在醫生與病人的診間談話外,國家也透過愛滋個管計畫的施行,期待透過愛滋個管師來協助感染者進行服藥狀況的評估,進一步選擇適當的藥物。

 

愛滋個管師的人事經費或部分或全部由愛滋個管計畫給付,國家則透過文本表格及各種指標的達成狀況來進行嚴密且跨越時空的治理,因此,我們可以由文本表格中窺看國家對於感染者服藥的治理邏輯。

 

在我國103年不愛滋個案管理計畫裡,「附件1-9初次服藥或中斷欲重新服藥個案服藥配合度評估表」中,愛滋個管師的對感染者的服藥評估,不斷強調需要確認感染會者終身服藥、感染者將規律不漏藥、並且請個管師針對遵從醫囑以及服藥的好處、重要性、漏藥的後果加以衛教。由此,我們可以看見國家對於「好的感染者」的想像與要求,這些要求與該計畫目標相互呼應,「提昇服藥順從性,達到疾病的控制與防疫」之效果,原先應該要用來協助感染者綜合自身狀況後評估服藥時機與藥物組合的評估機制,卻排除了最關鍵的機能。「好的感染者」的想像,被真空於個人的社會位置、其他疾病、生活模式、感染者主觀經驗之外,一位朋友曾說,「雖然我的CD4很低了,可是我身體真的感覺還很好,為什麼我要吃藥」,感染者基於身體經驗所做的風險評估,在生物醫學典範下強調標準化的用藥時機中被排除,進一步造成感染者的不安與恐慌。服藥順從性可說是在沒有經過綜合評估與討論的情況下,就像是尺寸不和的衣服,被硬生生的套在感染者身上,擠壓感染者,同時也有機會撐破這件衣裳。

 

 

本文列舉討論感染者進行愛滋藥物風險評估的各種可能,對於感染者來說,服藥前的風險評估,除了參照標準化的醫療數值,將焦點放在疾病本身對身體的危害外,感染者對於服藥的風險評估還會進一步將焦點放在藥物本身,以及藥物對生活的綜合影響評估。然而,這僅僅只是筆者有限互動經驗的整理,感染者的風險評估只會有更多而不會更少。

 

 

透過上述論證,筆者嘗試指出在感染者藥物風險評估中,既有醫療生物範型所生產出的醫療知識與標準化程序的缺口與限制,進一步點出感染者的因應藥物的常民知識、感染前輩真實經驗的現身、重視考慮服藥之感染者的主觀經驗、協助感染者針對生活位置際行綜合評估等,在感染者開始接受治療上扮演的重要角色。透過生物醫學模式與感染者常民知識的相互運用,並修正既有愛滋個管計畫與愛滋藥物組合規範限制,將可使更多感染者更願意進入治療,以達到感染者本身與社會層面的多贏局面。

 

 

 

 

 

[1]包含發生愛滋病相關伺機性感染或腫瘤、CD4 淋巴球數≦500 cells/μl、懷孕婦女、可能傳播HIV 給性伴侶者、愛滋病毒感染相關腎病症候群、慢性B型肝炎病毒感染,當打算開始治療慢性B型肝炎病毒時。

 

[2]以上文字引自社團法人台灣露德協會2011年出版的副作用與因應手冊。

 

 …

2014-10-24

【名家精選/同志婚姻權】141024 朱家安:護家盟震驚全台:反同的七個超爛理由

(本文經作者同意,授權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爽歪歪網站轉載。僅向作者致謝。)

今天護家盟做了一件令全台灣批判思考課程講師都很高興的一件事情:參加同性婚姻公聽會。他們今天提供的案例,至少可以用一學期。

1.同性戀的生理、心理、健康都比異性戀風險大,自殘、藥物依賴機率也比異性戀高好幾倍。

這是郭大衛的發言,郭大衛是台灣性別教育發展協會秘書。(你沒看錯,這個協會跟「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名字看起來很像但是不一樣。我不怪他們,因為如果要惡搞護家盟,我也很有可能去成立一個「護家萌」)

郭大衛的這個說法並不公平,因為現在的台灣社會籠罩著一個會削減同志朋友生理、心理健康程度的歧視氛圍,而這種氛圍,就是來自那些持有和郭大衛類似價值觀的人,他們阻撓特定族群擁抱幸福的機會,然後把該族群陷入的悲慘處境歸諸於該族群本身。

我以前畫過一個漫畫,就是在諷刺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法。

2.同性戀愛滋病的問題更嚴重。

這是郭大衛提出來反對同性戀行為的另一理由。愛滋病確實是很大的問題,但其實這個問題已經有解決方案了。

我的老家在宜蘭,宜蘭人有一種工具,可以在享受性愛的時候避免大部分的體液傳染,那個工具是一種有彈性的套子,套上陰莖之後,就可以避免體液交換。這種套子在宜蘭的便利商店都可以買得到。

我不知道台北的狀況怎麼樣,但是在我們宜蘭,大部分年輕人早在國小的時候,就知道有這種套子了(除非他們的學習環境被性保守的教會把持,因而失去了接觸正確性知識的機會)。

我想跟郭大衛說,身為已婚的異性戀,並不會讓你對性病免疫,如果你想要這種套子,可以去宜蘭找找看。

 

3.因為異性婚姻有比較高的公共利益,所以不該讓同性婚姻通過

這個論點,是來自曾在中正大學使用公家資源舉辦反同演講並且又禁止提問而出名的曾品傑教授。異性婚姻帶來的公共利益是不是真的比同性婚姻高,這需要經驗科學佐證,不是我能判斷的。但即使這方面的事實如同曾品傑教授所述,他的論點依然有問題,因為他仰賴這個前提:

如果有兩種婚姻,第一種婚姻的公共利益比第二種小,那我們就要禁止第一種。

而這個前提會導致可怕後果。

如同我們可以區分「異性婚姻」╱「同性婚姻」,然後比較它們帶來的公共利益,然後禁止後者,我們也可以區分「總年收入超過70萬的伴侶組成的異性婚姻」╱「總年收入不滿70萬的伴侶組成的異性婚姻」、「沒有前科的人組成的異性婚姻」╱「有犯罪前科的人組成的異性婚姻」,然後比較它們的公共利益,然後禁止(我猜應該是)後者。最後,台灣就只有一小撮人可以結婚了。

 

4.並不是說你跟別人不一樣別人就要配合你。

律師孫立虹指出,就像我們並不會讓紅綠色盲在紅燈時過馬路一樣,我們也不該為了同志,開放同性結婚的機會。

有些人覺得這個例子有點誇張,因為「開放紅綠色盲在紅燈時過馬路」會有很直接的危險後果。然而,我相信大家會同意,政府應該想個辦法讓色盲一樣可以安全過馬路。稍微有道德的人,都會認為我們應該協助那些因為和我們不一樣而在社會上遭遇困難的弱勢,不然就不會有殘障坡道了。

當然,孫立虹很可能會說,開放同性戀結婚造成的後果,就跟開放紅綠色盲闖紅燈一樣的危險。然而,這也只是孫立虹這種「不喜歡同性戀結婚」的人的意見而已,台灣社會也是有許多不介意同性戀結婚的人啊。孫立虹,為什麼你跟別人不一樣,我們就要配合你?

 

5.在男女之外的其他性別都是基因突變。

這是孫立虹提出的另一個看法,她很小心的強調,自己提出這句話,並無意冒犯。

縱使如此,她還是有可能冒犯到她的高中生物老師,因為在生物學上,不管是男女之別還是雌雄同體,最初都是基因突變出來的。

 

6.若法律上的性別可以自我心理認定,那只要自己說自己是女的,男生也可以去女廁、男生也可以不用服兵役了!

宗教團體愛護家庭大聯盟秘書長張守一擔心同性婚姻會造成如是後果。同性婚姻不會造成這個結果,因為目前的同性婚姻法案沒有改變法律上的性別認定辦法。

 

7.我孫子如果不再叫我阿公,我會崩潰。

育達財經法律系副教授韓毓傑擔心,如果法律上把「祖父母」改成「直系尊親屬」,他的孫子可能從此就稱呼他「直系二親等親屬」,而不叫他「阿公」了。

我想提醒韓教授,現在的法律用詞是「祖父母」,不是「阿公阿嬤」。而你的孫子並沒有因此就不稱呼你為「阿公」。

對了,不知道為什麼,張守一秘書長剛好也有類似的擔心:修法若通過,孩子是不是就不叫「爸爸」了,而改叫「雙親一」?張秘書長,中華民國法律裡面沒有「爸爸」這兩個字,只有「生父」和「直系血親尊親屬」。只要你的小孩不曾用這兩個奇怪的字眼叫你,我們都很安全的。

最後,雖然我不認為法律用詞的改變會影響家庭用語的稱謂,但我可以理解張秘書長和韓教授擔心稱謂的改變會影響人際關係。有些稱謂確實會讓人產生特定印象,例如「酒駕又咆哮警察的教授」,若韓教授的孫子哪天開始這樣稱呼他,造成他的困擾,我會建議他求助懶教盟

 

結論

為什麼公聽會裡面會出現這麼多這麼爛的說法呢?我認為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好說法可以反對同性戀行為和同性婚姻。下面是我過去一些關於同志議題的文章,供大家參考。

141024家安

朱家安

朱家安是1987年生的宜蘭人,他在哲學系所打滾了九年,深深感覺在台灣大家都認為哲學沒什麼用,他把這個現象歸咎於總是講一些沒人聽得懂的話的哲學家,並立志用最直白的語言講哲學。著有簡單易懂的哲學書《哲學哲學雞蛋糕》。BLOG|GOOGLE+

 

文章出處:2014/10/16 UDN 鳴人堂 http://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6068/42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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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25

【影評】140914 波昂刺刺:《瘟疫求生指南》抗議政府漠視,愛滋運動出發!

SongYY說明:這篇是知名電影部落客波昂刺刺所寫,關於2012年美國紀錄片《瘟疫求生指南》的影評,原刊於作者部落格 Das Kino 波電影,經作者同意後轉載於爽歪歪網站,特此致謝。本片將於今年9-10月的台灣國際酷兒影展公開播映。

政府漠視造成的「瘟疫」,愛滋感染者的輓歌,
為了生存,我們必須挺身而出!

————————————–
導演:大衛•弗朗(David France)
英文片名:How to Survive a Plague

前言

2013年,第85屆奧斯卡頒獎典禮,《尋找甜秘客》贏得了最佳紀錄片。那你是否還記得當年其它的入圍電影呢?(絕大多數人應該都只記得李安得最佳導演吧)《瘟疫求生指南》正是其一,它講述愛滋疫情大暴發的年代,一群年輕人如何利用社運力量改變政府、醫療政策。簡單說,你可以把它視為《藥命俱樂部》的延續。

如今,這部紀錄片電影將在台灣國際酷兒影展放映,而且,當中的社運人士彼得史塔利(Peter Staley)還將來台出席映後座談!

劇情

1987年愛滋疫情持續爆發,而藥廠所研發的AZT,由於毒性過強,過半的患者根本無法適用。而在沒有藥物抑制病毒的情況下,感染者們只能任由生命逝去。(AZT正是《藥命俱樂部》主角伍羅夫所否定的療法),而如同現代,當時社會普遍認為愛滋是一個同性戀專屬的疾病、或是不管好自己下體亂搞而得的報應。從社會到政府,全面地不友善、消極地不作為。

為了對抗這樣的不公,一群有志青年成立了愛滋平權聯盟(ACT UP)與治療行動小組(TAG),走上街頭,抗爭求生存!

關於電影

初看這部影片,會以為拷貝畫質有問題,覺得過於粗糙模糊。但仔細看才發現,原來,這些都是私人攝影片段!導演將這些八零、九零年代影像蒐集並且剪輯,成就了這部極具震撼並且真實的記錄電影。

透過這些影像,觀眾將進而回顧當年的愛滋抗爭運動、當局政策、治療方式的改變。也忠實呈現了那些年的風序良俗價值觀呈現,像是總統、FDA(聯邦藥物管理局)、議員們的發言。

此外,導演更也找了在這場「瘟疫」還活著的那些社運人士,加入訪談回顧這年的歷史。

也許,我們不曾活在那個年代,但這樣的歷史血淚,我們不該遺忘。

愛滋不只是醫療議題

或許,你單單認為愛滋只是一項醫療議題,只在於政府有沒有研發出藥物而已如此簡單,無須關注。假若你有這個想法,那麼錯得離譜,因為,它是一個政治、宗教、社會所揉雜的多面向議題。

先從社會面解釋,

絕大多人都認為愛滋是僅屬於同性戀的疾病,而直接將對同志的歧視加諸其上,但這絕對是錯的。一來病毒是針對人體而非挑選性向感染;二來同志社群本來就較異性戀來得狹窄,因此一旦感染,擴散社群較為快速;三來,更因為污名影響,同志較自行會篩檢,而異性戀卻渾然認為事不關己,感染卻未自覺也未就醫。無論是那個年代或是現代,這樣的歧視都不曾改變。

此外,愛滋傳染途徑主要來自危險性行為、共用針頭,而在這自認道德高尚、忠貞萬歲、恐性有理的社會假象中。感染者必然會被批評,因為與社會結構下的「主流」價值觀有所違背,因此被定義為「活該」。

但天底下「活該」疾病、傷害何其多,出門不戴口罩所以感冒;長期抽菸所以肺癌;暴飲暴食所以高血壓;開車太快所以車禍癱瘓;飲食不正確所以洗腎…等等,但它們都不會被認為「活該」、「自找的」,或是浪費醫療資源應該全面自費。為什麼呢?就因為這社會踏馬的恐性、恐同、有著保守性道德,才將這樣的意念加諸於愛滋病身上!

疾病不就應該只是疾病嗎?為何還去探究成因,給予價值觀評斷呢?這不就是歧視嗎?

關於政治面,

這樣的偏頗價值觀進而影響到愛滋政策。如同《瘟疫求生指南》中組織所批評老布希、雷根總統都是,或許他們都認為這疾病沒甚麼、是活該的或是不需要大費周章去拯救,而一直相信AZT好棒棒,說林北都已經花40億了你們還想怎樣,拒絕增加預算研發其他藥物、不去砍藥廠的高額費用、否定他國的治療方式。

而就因為他們這樣可恥地認為且拒絕撥款,導致雞尾酒療法(現今主要的愛滋治療方式)因此晚了好多年上市,好幾百萬人因此無辜喪命。

劇中就有一個片段,Peter Staley上CNN受訪,面對保守派政治評論家帕特•布坎南(Pat Buchanan)質詢:「你身穿粉紅色三角形T桖(原本是納粹區別同志用來獵捕的符號,後來延伸至同運使用),你應該是同性戀者,現在你請看著鏡頭,你會怎樣對孩子說,假如你有一個21歲的弟弟,他可能也是同志,假如他想活得長久,你會怎樣告訴他?」

Peter Staley淡定坦然回答「使用保險套以及潤滑液」,沒想到帕特大動肝火「你把性命當作輪盤賭注!」,「你不把這樣訊息告訴人們才是拿生命開玩笑,人們天性使然,他一定會走出門,也一定會做愛!」。帕特繼續罵「你說禁慾不可能!?」

「禁慾不會管用,人們不會這樣做,很多人很多人會死。你寧願讓這些上千萬因違背情慾而死,還是去拯救他們的生命而允許他們做愛呢?」

這樣的對話,現今台灣也依然存在著。許多官員或是宗教人士企圖以守貞、宣揚婚姻家庭價值美好,拒絕在國高中小進行性教育、性別教育。(有講就好,但不要太深度喔。)導致許多人在發生性行為時沒能有正確知識保護自己或是享受性愛。

這不就是政策、教育方針導致的嗎?

而宗教面呢,

在《瘟疫求生指南》裡,你將會看見某些議員因為己身宗教信仰而反對愛滋政策;或是約翰‧歐康納紅衣主教呼籲,禁止使用保險套,這是不道德的!而且會導致靈魂死亡(這理由我當下聽到,心中真的只有WTF)。

他甚至說了「同性戀是罪過,直到世界末日!」

既然老大這樣說,底下大家當然跟著做。沒有用保險套做愛,當然就是危險性行為,感染性病、愛滋風險理所當然大大提高了,原本應該救人的宗教,卻成為了殺人的幫兇。(這時因為雞尾酒療法未出現,愛滋死亡率居高不下)也有一派說禁慾不做愛就不會得病,但可能嗎?真是窩呵呵。

如同劇中的一句對白「我們他媽的在一場瘟疫之中」,是呀,這是一場瘟疫,而且它不只是自然,更是人為造成的!最可怕的是政府行政機關渾然不知呀!

真實的社會運動

就像今年初的太陽花學運,你將會看到許多的愛滋運動者抗爭。像是他們佔領市議會、包圍FDA,要求政府開放AZT以外的藥物療法、要求加速藥物檢驗(因為美國當局將140種藥物擋住禁止使用,就像是《藥命俱樂部》伍羅夫那種,而宣稱至少要等7~10年檢測。但你想想,沒藥醫,感染者能撐這麼多年嘛?)

此外也有許多激進抗爭方式,像是跑到藥廠辦公室,要求主管開放減價,對它呼喊良心,佔領他辦公室說警察沒來我們就不走;或是包圍國家衛生研究院,要求讓感染者代表參加研討會。

當然的,很多政客對這些社會運動者嗤之以鼻(怎麼這在台灣似曾相識),像是共和黨參議員Jesse Helms就說:「做為同志讓這群人感到與眾不同,我希望他們閉上嘴,做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私生活,不要把理性交給下半身」;或是老布希一直裝作沒聽到民間聲音,只顧一直打高爾夫球,甚至說出:「假如你行為容易感染愛滋,那你就改變你的行為呀!」

想也知道,有這種官員在,愛滋政策當然難以推動。於是幾個運動者就火了,跑去參議員家,宣稱我們這是教育行為不是入侵,而且有任何毀損我們願意賠償。接著,就拿出一個霹靂巨大保險套,把議員的家整個罩住XDDDDDD

總之,在這部電影,你將看到這種面向的社會抗爭。你也將發現,人民與政府的敵對,原來歷史一直在重演。

關於現在

近年來許多電影都在探討當年的愛滋疫情爆發,像是《藥命俱樂部》、《血熱之心》、《愛滋長》、《那些年,我們在這裡》都是如此。但弔詭的是,反而沒有屬於現代的感染者電影,難道因為有藥物能壓抑病毒,社會就不存在歧視了?(應該只有《費城》比較接近。)

不,歧視依然存在。以台灣為例,逼迫關愛之家搬離社區、禁止感染者入境、公司逼迫員工檢驗HIV再使其離職、醫生拒絕替感染者就診依然時有所聞。所以,感染者才不敢出櫃呀!在藥物控制的情況下,愛滋不就是一種慢性病嗎?

而當我們放眼過去的大災難,是否,應該重新檢驗現在的社會、體制、政策呢?

其他國家或許進步了,但台灣沒有。政府機構,像是CDC(疾管局),依舊只在乎數據,只能利用獵巫行動找出所有的感染者,然後逼迫且壓榨個管師要他們進行個案追蹤,以為這樣就能壓低感染者攀升數目。也以「我給你藥我最大」的態度,主宰一切,要感染者符合他們的要求,而忽略其需求、隱私、人權。

甚至公衛機關、防疫單位發布新聞稿、媒體報導或反同團體抨擊時,通常將愛滋過度形容恐怖、恐慌、絕望、聳動,也將愛滋、感染者與同志、約砲、性侵、跑趴、濫交劃上連結。這真的對愛滋防治有幫助嗎,或者更加形塑閱聽者的錯誤刻板印象、錯誤因果關係想像,反而創造一種「他者負面形象」壓迫、隔離感染者。警告民眾,你你你你你你,千萬不要跟他們一樣呀!

卻忽略用確實的教育政策去改變社會觀感或是去關懷感染者所需要的,因為,他們眼裡只存在了數據。

過去那場愛滋瘟疫,如今已過;但,是否,我們現在又活在新的瘟疫之中呢?

結語

或許《瘟疫求生指南》對於不熟悉愛滋議題的觀眾來說感到艱澀,但它真實地展現往昔社會運動的全貌,絕對值得一看;也或許,雞尾酒療法的出現不因百分百來自這些運動者的抗爭,但它卻也呈現,人民不顧一切地爭取權利與政府的抗爭。這樣的精神,我們應當借鏡。
將本片推薦給,關心愛滋議題、社會運動的觀眾、熱愛記錄片的影迷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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